第一百章

本来董事会的董事们就对宁柏远很不满, 结果游戏项目的问题还没解决，宁氏餐饮公司又被其他人收购，这些不满情绪就更重了。
  宁柏远既要安抚董事们, 又要忙着处理公司事务，好几天都没睡过安稳觉，整个人看上去老了五岁不止。
  更让宁柏远觉得心烦意乱的是，他儿子没找到赵凯定的藏身之地，但他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赵凯定直接把他告上了法庭。
  宁柏远这辈子锦衣玉食, 哪里有过这种遭遇。
  看着那张传票, 他十指收紧, 神色十分阴沉。
  相比之下，宁白驹这边自然是顺风顺水。
  收购下宁氏餐饮公司, 就意味着vc集团又要多出一个分公司, 开辟了一个全新的领域。
  他的商业版图再次稳稳扩大。
  不过，这也意味着宁白驹更加忙了, 他这段时间很少回家，都是直接住在公司附近的别墅里。
  但柠檬爹不愧是柠檬爹，都忙得团团转了，宁檬给他打电话提醒他注意休息时, 柠檬爹无所谓道：“实在困了眯一会儿就好。”
  “注意身体啊。”
  电话那头的宁白驹说：“这一年多来，你见我生过病吗？”
  宁檬一想：“……还真没有。”
  不仅她爹没生过病，她也没生过一次病啊, 就连感冒咳嗽都没有过！皮肤状态也好到惊人！
  “所以没什么大问题的，现在也不算很忙。”
  宁檬捂脸。
  算了，她知道自己劝不动。
  ——她爹越忙, 可能还觉得越开心, 因为这意味着他距离首富之位也越来越近了。
  “那行吧, 你缺的觉我替你睡。”
  宁白驹笑了下：“想睡就睡吧，不然在家也没事做。”
  宁檬撇嘴。
  她会没事做吗？
  每天沉迷打《问仙》，还把自己的经纪人司霍也拉进坑里，现在两个人经常组队打游戏。
  工作是什么，两个人一块儿选择性忘记。
  不过这样的日子才过了几天，宁檬又有工作要忙了。
  路演结束，《听风》上映的时间越发近了。
  一般来说，在电影正式上映之前，电影多半是会举办一场首映礼。
  所为的，自然是积攒口碑。
  《听风》题材小众，想要在票房上取得亮眼的成绩，自然得依赖口碑来逆袭。
  所以剧组这边把首映礼定在七月六号，到那时候宁檬作为剧组一员，也会跟着一块儿出席。
  “我这里有一张电影票，是剧组那边送给你的。”司霍把首映礼电影票递给宁檬。
  宁檬接过：“只要拿了这张电影票，谁进去都可以是吗？”
  司霍点头：“是啊，我想着你可能想让宁总去看，就结下了这张电影票。”
  像他和小青是跟着宁檬直接进去首映礼现场的。
  但如果宁白驹想去参加宁檬的首映礼，他就需要票了。
  宁檬想了想：“七月六号那天我爹要飞法国一趟，他估计去不了。”
  vc集团生意摊子铺得很大，而且每家公司都处于冉冉上升阶段，在这时候宁白驹需要紧紧把握住集团前进的方向，以免出现什么变故。
  而且这时候正是收购宁氏集团的关键时候，宁白驹根本抽不出时间。
  “那这张电影票就作废吧。”司霍说。
  宁檬低头仔细瞧了眼电影票。
  瞧见首映礼是在帝都举办的，宁檬瞬间就想到了封攸宁。
  不知道他有没有空过去。
  在演戏这件事上，封攸宁帮过她不少。
  现在完全可以邀请封攸宁去电影院，让对方瞧瞧她的进步。
  【宁檬：七月六号晚上《听风》首映礼，你要不要去看看？】
  封攸宁正在练毛笔字，听到手机提示音，他稳稳落下最后一笔，拿起手机瞧了眼。
  看清楚消息内容，他脸上流露出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封攸宁：好啊，首映礼是在帝都举办对吧】
  【宁檬：对的】
  【封攸宁：你会出席吗？】
  【宁檬：肯定会的，到时候我去找你】
  六号下午，封攸宁开车赶到电影院。
  他走进电影院后，给宁檬发了条消息，五分钟后小青从后台走出来，径直走到封攸宁面前，把票递给他：“封先生，宁檬姐现在和剧组的人待在一起，她说等会儿电影播出了再来找你。”
  封攸宁接过电影票，轻笑了下：“好，你让她先忙，我这边都没什么问题的。”
  下午六点整，受邀而来的影评人们纷纷入场，等待着电影开始。
  封攸宁跟着他们一块儿往里走，坐在了后排靠边的位置上。
  晚上七点整首映礼开始。
  剧组成员们一块儿出来，看着站在台上的宁檬，封攸宁轻笑了下，摸了摸西装外套口袋那个不大的饰品盒。
  热场子也就是几句话的功夫，剧组成员们从台上走下来，坐在观影席上观看电影。
  宁檬却没和剧组演员们坐在一起，她悄悄摸到了封攸宁这排，在他隔壁空位坐下。
  “不和演员们坐在一起可以吗？”封攸宁贴心问道。
  宁檬摆手：“没事没事，我人在电影院里就好了，还是你这边比较重要。”
  封攸宁抿了抿唇角，只觉得手有些痒得慌。
  他抬起手，弹了弹宁檬的呆毛。
  宁檬瞪他一眼，连忙往旁边挪，试图与他拉开距离。
  封攸宁被她的动作逗笑：“付报酬。”
  “有钱了不起啊。”吐槽一句，宁檬坐直，趁着封攸宁不注意一把抬手放到他头发上，轻轻揉了两下，“我也有钱。”
  封攸宁哑然失笑：“我不收钱，你开心就好。”
  这种纵容的态度让宁檬有些不自在。
  但想了想，她又觉得封攸宁不可能喜欢自己。
  如果真的有人随随便便就喜欢上她了，她何至于单身两百多年到现在：）
  于是宁檬变得坦然下来，收回了手：“电影开始了，我们认真看电影吧。”
  宁檬怀疑着自己的魅力时，压根没想过一个问题。
  ——柠檬精两百岁才算成年，在她成年之前，谁敢觊觎她？
  真的有妖那么大胆，妖皇大人也不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电影时，封攸宁很专注。
  在自己的领域里，他态度素来认真。
  但看着大荧幕上那个英气十足的苏绵，封攸宁忍不住有些感慨。
  ——宁檬成长得很快，也很稳。
  等电影接近尾声时，封攸宁取出饰品盒递到宁檬面前：“送给你。”
  “你还准备礼物了？”伸手接过饰品盒，宁檬问，“我能直接打开吗？”
  “可以。”
  她打开，发现是一串四叶草手链。
  在昏暗的环境里，四叶草那莹莹绿色被衬得相当漂亮。
  “帮我戴上？”
  封攸宁把手链取出来，动作很轻地帮她戴上。
  他垂下头，睫毛在眼底形成阴影。
  电影彻底结束，电影院里响起激烈的掌声，影评人们彻底被这部优质电影所折服。
  在这片掌声中，封攸宁抬眼很认真地看着宁檬：“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在电影圈子里拥有绝对的统治力。”
  这种统治力，指的是票房号召力，指的是人气，指的是奖项。
  只要她参演，她的名字就能推动票房增长，她就能实至名归狂揽所有奖项。
  宁檬轻笑了一下。
  她与封攸宁对视，回答的是——
  “如你所言。”
  语气里带着满满的自信。
  ***
  观影彻底结束，影评人们离开电影院。
  稍晚一些的时候，这些影评人们写好了影评，把影评都发在了他们的社交平台上。
  【国内民国背景的电影并不少，但因为这个时代背景的特殊性，拍得好的作品不算多。受邀参加首映礼之前，我很担心《听风》会沦为卖弄情怀的作品，但后来我才发现不是，这部电影是送给革命党人的赞歌，是血与火间的浪漫。“愿你我与黑暗同行，最终共赴光明”，女主芮嘉月说的这句话，我觉得就是这部电影的最好注脚】
  【这些年，能打动我的电影是越来越少，但《听风》这部电影足足让我落泪两次。第一次是宁檬所饰演的苏绵送自己的学生上战场时，第二次就是苏绵牺牲时。最让我惊喜的是，这部电影并非纯粹的文艺片，它有笑点有泪点，把商业性和文艺性结合得相当好，我觉得市场都低估了这部电影的潜力，它也许会成为今年暑期档的最大黑马】
  ……
  这些影评人在业内都很有名，而且是出了名的笔风犀利。
  但他们在评论《听风》时，都给了极高的赞誉。
  电影口碑一上去，《听风》的预售票房就开始涨了起来。
  截至到播出当天，首日预售票房五千万。
  电影播出当天，首日票房八千万。
  不少人出电影院时，眼眶都是红的。
  “宁檬演得太精彩了。”
  “原本是为了宁檬过来的，没想到整部电影这么精彩，这个票价简直超级值！”
  “我明天想来二刷。”
  “以前很拒绝民国题材的电影，觉得这种类型的作品都自带悲怆。但《听风》拍得太美太浪漫了，它就像是一封娓娓道来的情书。”
  “情书？”
  “是啊，送给那些先烈的情书。”
  “这个比喻我喜欢，真的太美了。”
  等到下午，#听风情书#这个话题被送上微博热搜。
  点进这个话题，里面是清一色的好评。
  而且‘情书’这个说法太浪漫了，它冲淡了电影本身的沉重，让不少对这个题材敬而远之的观众都乐意买票房进入电影院。
  所以继首日票房八千万后，《听风》第二日票房不降反增，达到了九千万这个地步。
  电影备受赞誉，在这部电影里贡献了电影首秀的宁檬也被她的粉丝和路人们疯狂吹了一波。
  【漂亮妹妹真的未来可期】
  【我没想到宁檬第一次上大荧幕就能表现得这么好，啊啊啊啊苏绵这个角色承包了我在剧院里的所有泪点】
  【很精彩的表演。大荧幕是最考验演员演技的，所有的动作表情都被放大，但宁檬hold住了】
  ***
  “啪！”
  赵清韵一把将电脑合上。
  “宁檬宁檬宁檬，又是宁檬。这娱乐圈其他明星是死了吗，宁檬这个名字为什么天天出现在热搜上！”
  她右手狂躁地抓了抓头发，整个人显得有些暴躁。
  这些天里，赵清韵很难受。
  她在宁家最大的靠山就是宁柏远，但那天宁柏远怒气冲冲回到家，把她手腕扯得淤青后又离开了家。
  从那天起，宁柏远就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她发过去的消息多数都是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回复。
  这么冷淡疏离的态度，赵清韵怎么不怕，怎么不慌。
  更让她觉得害怕的是，直到现在她都不清楚宁柏远对她的心结是什么。
  ——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自然就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赵清韵深吸口气，“我必须去公司找爸爸，尽快解开他的心结。”
  决定之后，赵清韵从床上爬起来化淡妆，她还特意挑了一件淡黄色露肩长裙。
  她曾经看过她妈妈年轻时候的照片，当时那张照片上，她妈妈就穿过类似款式的裙子。有这件裙子在，爸爸肯定会触景生情。
  搞定之后，赵清韵拎着厨师做出来的精致午餐，坐车前往宁氏集团总部。
  她开开心心走进总部，但还没走到电梯间里，她就被前台工作人员拦下了。
  “小姐请留步。”
  赵清韵停下脚步，眉心蹙了起来。
  她扫了眼那个前台：“你是新来的吧。”
  只有新来的前台才会不认识她。
  前台硬着头皮，礼貌告知：“小姐，宁董说了最近公司事忙，若是没什么急事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他。”
  赵清韵那原本不耐烦的神情完全被惊愕所取代。
  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现在前台拦下她，明摆着她也是不允许去打扰的。
  这一刻，赵清韵整个人如坠冰窖。
  她几乎要被那一阵接着一阵的惶恐给淹没掉。
  怎么会这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清韵脸色彻底冷下来：“让开。”
  “小姐，请你……”
  “我说让开！”赵清韵斥道，“你违背了你们董事长的意思怕被炒鱿鱼，违背了我的意思难道就可以不怕吗？”
  她直接越过前台，踩着高跟鞋动作飞快走进电梯间里。
  那个前台站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拦还是不拦。
  等她再回过神时，赵清韵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电梯间。
  两分钟后，赵清韵抵达顶楼。
  她酝酿了泪意，现在眼眶都是红的，泪水蕴在眼里要掉不掉的模样。
  宠出电梯间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赵清韵跑进宁柏远的办公室里。
  对上宁柏远错愕的视线，赵清韵一个劲在哭。
  看着她这副样子，宁柏远恍惚以为——他心爱的人又重新活了过来，正俏生生站在他的面前。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宁柏远回过神。
  毕竟是自己疼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他在她身上投入了太多心血和精力，现在看到赵清韵哭他也不是很好受。
  宁柏远轻声叹道：“怎么哭了？”
  走到赵清韵面前，给她递了张纸巾。
  “爸爸，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赵清韵没接纸巾，她用那带着哭腔的声音问道。
  “我只是遇到了一些事情。”
  “等这些事情解决了，一切都会好的。”宁柏远压着性子道。
  真的会好吗？
  赵清韵有些茫然，她为什么觉得心里很没底，好像接下来会发生一些让她很绝望的事情般。
  但她把自己的茫然掩饰得很好。
  赵清韵将手里的饭盒递了过去：“爸爸吃些东西吧，你忙了一上午，肯定还没吃过什么东西。”
  宁柏远没拒绝，伸手接过饭盒，走到沙发坐下，开始吃起午餐来。
  他坐下时，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与赵清韵隔了一段很远的距离。
  注意到这种细节后，赵清韵心底更慌了。
  午饭才吃到一半，宁大急匆匆敲门进来。
  他直接忽略掉赵清韵，看向宁柏远，声音急切：“爸，又出事了。”
  又出事了。
  这四个字直接让宁柏远血压狂飙。
  “又出什么事了？”宁柏远咬着牙问。
  宁大语速飞快解释道：“我们的游戏没有经过内测，直接推了出来，现在游戏后台出了一个很大的bug。要修复那个漏洞的话，游戏至少要停服四天。”
  “你说什么！”宁柏远猛地瞪大眼睛。
  《浮生》已经亏损严重了，本来就没有多少日活量，现在出了个bug要直接停服四天，那些寥寥玩家估计也要被赶跑了！
  “游戏部门那些人都是饭桶吗！这么严重的bug都没有能测试出来。”
  宁柏远怒骂道，唾沫星子险些喷到宁大脸上。
  宁大默默避开。
  宁柏远问：“这个bug能不能迟些再修复？”
  现在他还想挽回《浮生》的劣势，让网友们过来玩自家的游戏，结果现在因为bug停服四天，这不是在自曝其短吗？
  这四天过后，《浮生》就是彻底没救了。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宁大吭声，“我去把游戏部门的负责人喊来。”
  游戏部门的负责人飞快赶到顶楼。
  听说了宁柏远的要求，他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这个……”
  “支支吾吾的干什么！”宁柏远喝道。
  “宁董，这次的bug如果不尽早解决，服务器肯定迟早会崩溃。但……拖延上一两个月再维护也不是不可以。”
  负责人回道。
  这次也是他们部门出了问题，负责人不敢不顺着宁柏远的话回答。
  他还不太想失去这一份工作。
  “就这么办吧。”
  另一边，《问仙》的情况越来越好。
  一开始是免费，但慢慢地，游戏公司这边推出了收费制度。
  氪金玩家有氪金玩家的玩法，不氪金玩家也有他们自己的玩法，因此这个收费制度很顺利过度过去。
  收费制度推出一天后，《问仙》日活量没有丝毫下降，账目上的流水足足有一千多万。
  宁白驹从法国飞回来，直接前往公司。
  他看着这些流水，手指在桌面敲了敲：“很好，继续这么维持下去。对了，《浮生》那边推出收费制度了吗？”
  陶助理回答没有。
  宁白驹眉梢微挑：“还没有？”
  “盯紧了宁氏集团那边。《浮生》投入这么大资金，不可能不收费，但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我估计《浮生》这款网游出了些问题。”
  陶助理猜测道：“有没有可能是宁氏集团想多留住些玩家，您也知道《浮生》日活量低，如果这时候推出收费制度，他们仅存的那些玩家可能又要走掉不少。”
  “不好说，你再多盯着些，我需要更多的情报来做推断。”
  宁白驹在这方面相当敏锐。
  准备好这件事，宁白驹问：“赵凯定最近有什么动静？”
  “他已经把宁柏远告上法庭，我估计这两天宁柏远就会收到法院传票了。”
  ***
  宁柏远看着那张法院传票，气得半死。
  赵凯定那人居然敢！他居然真的敢！
  就在宁柏远气得拿起手边的茶杯，就要摔在地上时，他的工作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被这个电话铃声打断，宁柏远恢复些许理智。
  他看着来电显示的陌生电话，点击了接听键：“你好。”
  “你好啊宁柏远。”对面的人冷笑道，“怎么样，应该收到法院传票了吧，惊不惊喜，开不开心？”
  “是你！”
  宁柏远哪里还猜不出对面的人是谁。
  赵凯定居然要到了他的工作号码，还给他打来电话。
  “是我啊。我这次打电话过来，一是为了说法院传票的事情，二是想问问你找私人侦探查二十多年前的旧事了吗？查到什么了吗？”
  听他说起二十年前，宁柏远觉得心口一闷。
  “你到底想做些什么。”
  “没做什么，我就是想给你提供几个线索。”
  “当年汤媛媛的情人里，有两个人的身份还挺高的，其中一个是深乐集团的王长志，另一个是宇平公司的老总。”
  宁柏远瞳孔一缩。
  “哈哈哈哈哈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人名都很熟悉啊。我记得那宇平公司的老总可是和你合作过不少项目。当初好像还是汤媛媛介绍你和他认识的吧。”
  “帮自己白月光的老情人赚钱，这种感觉你一定觉得很爽很乐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