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 声色惧厉

离开医院前，季薇进病房，低声安慰了陈可几句。
  临走时，陈可拉着季薇的手，瞥了一眼站在门外，神色懒懒的陆一铭一眼，眼睛红红地问：“季薇，你是不在特别看不起我？”
  季薇愣住了，失笑着反问道：“大可，我们这么久的朋友关系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朋友归朋友，但你在心里一定会看不起我的。我明知道他有老婆，有家，还要缠着他，做小三。现在，报应来了，我的孩子没有了——”
  说到肚子里的失去的小生命，陈可摸着肚子，眼泪掉了下来。
  握着陈可的手，季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想了想，思量着该如何措词。
  陈可遭受了打击，心理正脆弱着呢，万一季薇哪句话说得不好，她想歪了那就不好了。
  “你过什么样的生活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不会看不起你，更不会跟你绝交。孩子没有了，再有就是了。你不要太伤心了。”
  季薇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拍了拍陈可的手，在陆一铭的催促下，走出了病房。
  回陈家的路上，季薇不满地对陆一铭说：“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关心陈可？”
  从进入陈可的病房起，陆一铭就保持着只看不说话的良好作风，在季薇的眼神示意下，不情不愿地说了几句关心的话，一直沉默是金到探病结束，态度冷漠得让人发指。
  对此，陆一铭摊开手，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那当然，别人都说防火防盗防闺蜜。我要是太关心陈可，怕你吃醋。再说了，她又不是我女朋友，我那么关心她做什么？”
  季薇咬牙，暗骂他人前高冷，人后一肚子歪理邪说。
  去陆家，说不定又是一场鸿门宴。
  季薇回陈家换衣服，进门就看到陈姗姗怀里拥着一个抱枕，灰头土脸地坐在沙发上，除了脸色不好看之外，一点儿也没有在公安局里转一圈重归经尘的惊吓，可见王凤出手的动作有多快。
  家里不见佣人，也不见王凤，书房的门开着，里面传来轻轻的女声，是王凤和另外一个男声交谈的声音。
  看到陈姗姗，季薇就想起陈可下半身都是血地被抬上救护车上的情景。
  “陈姗姗，你一个杀人凶手，这么快就从局子里出来了？”
  季薇咬牙冷笑，面色森然。
  陈姗姗象是沉浸在某种可怕的思绪里，听到季薇的声音，杀人凶手这四个字，明显触到了她的某条敏感的神经。
  她受到了惊吓，肩膀神经质地一样地微微一抖,抬起杏仁似的眼睛，目光慌乱地看着季薇，厉声尖叫道：“什么杀人凶手！你在胡说什么？”
  见陈姗姗还想遮掩，可能是以为季薇不知道她做的事。
  季薇目光平静，瞳孔深处却象着了一团火焰一样，燃烧着痛恨的暗芒，嗤笑道：“堂堂的陈家大小姐，敢背后跟踪，敢开车撞死人，做了却不敢承认吗？”
  陈姗姗捏着抱枕的手用力地掐进柔软的布料里，神色不安地看着季薇，有些底气不足地反驳道：“我没有，我没有跟踪你，我就是随便逛逛，偶然逛到那个路口的，不小心把油门当成了刹车，才酿成交通事故的。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诬赖我！”
  “这些话，是你妈妈找的律师告诉你，用来推脱责任的说法吧？真正的原因是你知道陈可怀了爸爸的孩子，而这个孩子如果顺利生下来，未来会成为陈氏的继承人之一。陈可虽然是小三，但爸爸真心喜欢她，她的孩子万一是男孩的话，爸爸很可能把陈氏交给他。因为，陈若轩是个人渣，不堪大任。而你我不管能不能干，毕竟是女孩，以后是要嫁人的。所以，你们怕了，下狠心要除掉陈可肚子里的孩子。但是爸爸把陈可保护得太好了，你们根本不知道她住在哪里，所以你跟踪我——”
  季薇锐利的目光如利剑一样逼视着陈姗姗，她声音不快不慢地，到最后，语气突然拔高，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阴森之色。
  她每说一句，陈姗姗脸上的慌张就多一分。
  等季薇一条一条分析得清晰透彻，完全说中了陈姗姗心底深处最阴暗的想法，她几乎都要惊叫起来。
  季薇怎么知道？
  陈姗姗的脸色象调色盘一样由白转红，最后又转为惨淡的青白之色，灯影之下，犹为可怖。
  她惊恐地睁大眼睛，听着季薇的分析，这些都是她和王凤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但季薇好象是她们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把这些想法都猜中了。
  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一声又一声，似要穿透胸腔，跳到外面去。
  她的目光游移着，不敢和季薇的目光对视。
  直到她看到王凤站在书房门口，目光阴沉地注视着季薇，疯狂跳动的心脏这才重归原位。
  陈姗姗口干舌燥,屁股上象装了个弹簧一样，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慌里慌张地丢掉手里的抱枕，象看到了救星一样，向王凤奔了过去，揪住王凤的衣角，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声：“妈！季薇——”
  她眼巴巴地看着王凤，目光里的慌张想要遮掩也遮不住，眼神里满着求救的光彩。
  季薇说起兴起，一点儿也没有停止的意思。
  “看到陈可，脑海中的愤怒冲毁了你的理智，你开着车，狠狠地踩下油门，冲了过去。结果，一个无辜的出租车司机因为你的过失，当场重伤不治，陈可肚子里的孩子敢因为你的过失，而流掉了。陈姗姗，两条生命因你而死，你晚上睡觉能心安理得地安眠吗？你就不怕他们在夜深静地时候，找你偿命吗？”
  到最后，季薇陡然拔高音量，眯着眼睛，原本白皙的脸上一片阴森的表情，目光灼灼地看着陈姗姗，黑色的瞳孔时里冷幽幽的，沉沉的，带着森冷的威胁之意。
  在季薇的声色俱厉下，陈姗姗目光闪烁，一脸畏惧地向四周扫了一圈，语气颤抖地小声尖叫了一声，恨不得把整个人都贴到王凤身上去。